人间走笔回望旅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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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望旅程

?阎立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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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休就犹如卸下行囊的旅人,挥别像高铁一样急速前行的工作之旅,一身轻松地回归自己的小天地。我的生活节奏放慢了,惬意与安适,往往伴着对曾经的旅伴们无尽的感念。

不愿离开

对一个幼稚的男孩儿来说,不愿意离开狠狠批评过他的老师,是觉得老师对他特别好。可我不太记得自己对届的小文有什么特别的好,记得清的,倒是他违背我的要求,被我狠狠“收拾”的事。

临近寒假,我去唐山师专进修,把班级管理上的事交付给他和别的班、团干部。进修回来后,教导主任很气恼地告诉我,小文放学后在校园内放小炮仗,不承认错误,听不进批评,还强词夺理,很不像话。我那时年轻气盛,立刻就要弄明白,小文为什么偏偏趁我不在学校时违犯校纪!

可是任我怎么追问,他都是大义凛然模样,既不叫屈,也不认错,摆出一副随意发落的样子。我觉得事有蹊跷,依他的个性,如果做了让我生气的事,我一问询,他就会缴械。我在班里展开调查,要弄清放鞭炮的到底是谁。好家伙,孩子们一个开口的也没有。原来大家都被他叮嘱好,谁也不能向我汇报。直到二十多年后的今天,那还是悬案,只隐约听说他为哪个同学顶包之类,终于无从查考实情了。

身为团支书,他在某个学科的课上和同桌说笑,以致于科任老师大光其火,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指责我对他颇多纵容。

可能就是几件事堆在一起,他的态度又很强硬,逼得我想出要他转班的方法来整治他。我假意不给前来替他说情的老师们面子,把他的课桌搬到教室外面。不仅如此,我还说了一大串班级并非无他不可的话,诸如:运动会中、长跑,就你是千里马?锄草劳动,就你干到汗湿衣背?去李大钊纪念馆、爬凤凰山,团队活动就你能组织圆满?国旗班,就你能昂首阔步、严肃庄严——他终于不再犟,站在教室外面,向我认错。

知错,难过,不知所措。高大挺拔一男孩儿,面对老师的“最后通牒”,流眼泪、发高烧,就是不离开。我自知“整治”过了头,也就以让他退烧为由收了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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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事如果放到今天,同为教师的小文妈妈,还能像当年一样配合我吗?学校领导还能允许我用“转班”一说解决问题吗?不敢想象。可在那时,小文不愿离开班级半步。他初中阶段的挫折和成长、光荣和梦想,都融在这个班集体里了。他应该是懂得老师“转班”招数背后的心思。

周末或假日,小文有来我家玩儿的时候,我从没有为他专门做顿新鲜的饭菜。家里有什么他跟着吃什么,哪怕疙瘩汤配上炸糕,他和我女儿都会吃得津津有味。年轻时总有忙不完的事,顾不得花时间给孩子们忙乎像样的饭菜。

年中考前一天的中午,我惦记着几天没露面的学生小王,生怕他缺席中考误了前程,发愁怎么跟家里租住在赵庄的他联系。小文来了,本是想找我静静心,找一找第二天考试的感觉,看我心事不宁,就提出陪我去三公里外的赵庄看个究竟。

夏天的村路上,除了骑自行车赶路的师生,见不到一个人。看看路旁密匝匝的青纱帐,我又热又怕,头皮有点发麻,回头再看看紧随身后的小文汗水顺着脸颊流淌,也就踏实了——我赶路踏实了,可他那学习成绩我能踏实吗?他也是个考生,多该在家里静心准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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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文在县区上的高中,有次回学校来看老师们,我心血来潮,说有时间可能去他所在的新学校看看,跟他的新老师们问问,他有没有踏实用功。他既紧张又兴奋,说回去后,一定加倍努力,不能等我去了,听到对他有什么负面评价而使我难堪。可是多么遗憾,我偏偏是眼前“这一届”永远最重要,忙来忙去,就让自己做了一个食言的人!而这一食言,成了我对小文的亏欠。小文没有怪我,或者从开始就明白,老师是想督促他努力,假设了一种可能吧。他像以往一样得空就来看我,我却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得空去关照他在高中的学习。

十几年前,正读大学的小文,陪我看望过因公受伤住院的小玲同学的父亲;几年前,小文陪我看望过卧病在床的我的先父。不管是去看望谁,到了病人的床前,他立刻就成了病人的亲人,帮着家属为病人忙这忙那。

我不知道为什么,不对等的师生情谊,怎么就维系了二十多年!

他恋爱的时候,带女孩儿让我看看;他买房的时候,买在距他父母家和距我家的咫尺之地,说便于有事照应;他成家的时候,让我看他人生最得意的一天里,这个最帅的新郎和他的最美新娘;他先后得到两个大千金的时候,让我分享他无边的喜悦;他在单位成了“文总”的时候,告诉我他信守的是“随遇而安”……他的小师妹,我的女儿夸他是人生赢家!

小文这个人生赢家,是否因为他对人讲义气?因为他对人多体谅?因为他于人无所求又于人有所奉?或者因为,他心深深处自有佛性在?

医院

那是年九月末。

我在学校的秋季运动会上参加了教师四百米接力赛,赛后腹部的疼痛一阵阵袭来。我以为就是比赛时奋力奔跑所致,没有多在意。此后一周,疼痛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。我的脸色在别人的眼中应该是吓人的,因为每一位注意了我脸色的同事,几乎都先是一愣,接着问一句:“小阎,不舒服吗?”我经意不经意地回一句半句,也就含糊过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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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几天,我时不时耸动的眉头,似乎让我班的学生看出了问题,他们一个个在我面前屏气敛息,连爱出洋相的孩子都一改好说好动的习惯,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。一天午饭后,女班长小杜很不安地走近我:“老师,您看咱们班,拿了入场式和课间操比赛两项冠军,这可是九年级新分的班呀,凝聚力好厉害!您也看到了,闭幕式上,咱们班同学,把两张奖状从排头传到排尾,都心花怒放了!竞赛总成绩没到前三,咱们不还有一个春运会吗?到时候,咱们力争三项冠军!我们几个班委商量好了,要协助体育老师带好体训——”我微笑着听班长的体训计划,被她的前景描述吸引,忘了疼痛。

化学老师王姐,见女班长和我在楼道里嘀嘀咕咕,走过来问我,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不。我冲王姐笑笑,告诉她没什么事,是小杜在跟我聊班里的事。王姐跟小杜说:“快回教室吧,让你们老师去办公室休息会儿。”小杜听话进了教室,王姐才回了她自己班级的教室。

我在办公室来回走了几圈,感觉在冒虚汗。王姐推门进来,只看了我一眼,当即说:“走,马上,医院!”我笑了,我们都是班主任,下午上课之前,教室里没有班主任,那不就是我们失职吗?还不到一点就离开班级,这事儿我也做不来呀。商量了一下,王姐勉强同意,下医院。

医院,王姐带我抄近路。有一段路,两侧商户排放的污水流成了一道小水沟,小水沟又把土路弄得坑坑洼洼。王姐在我前面骑车,不断提醒我:“这儿慢点——这儿拐弯——这还得慢点——”医院,王姐让我坐等,她去挂号。医院就诊的病人并不多,挂号很快。王姐忧心忡忡扶我到诊室,不等医生开口,她就抢先跟医生陈述我这几天的气色和腹痛的症状。医生边观察我的状况边听着王姐的,笑笑说:“我看你这个当姐的比生病的妹妹还疼!”王姐不好意思了:“我倒不是亲姐。我们是同事——”我知道王姐没有说出来的话:“同事有病,我看到了,还能坐视不管?”

我跟王姐同在九年级是第二学年。她教化学,常年把九年级。我教语文,刚送走从七年级带到九年级的届。届,我没有从七年级带起,而是直接带了重新分班的九年级。届我们两个没有共同教的班,这届仍然没有。我教的是三班,她教的是八班,我们平时几乎没有交集。但医生说对了,王姐对我的心疼,从她看出我生病的第一天,我就从她深深探寻的目光中看出来了。

做过B超检查,医生告知,我的右侧附件里的囊肿不仅是大,还拧了麻花,已到非手术不可的程度了。医生当即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让我办理住院手续,她认为如果拖延治疗,后果可能不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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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我们办公室,有位老师年体检发现类似问题后,及时做了手术,术后恢复得很好,三个月后上班,一如从前。想起来真是对年轻时的自己又好笑又心疼——那位老师检出问题后,我因害怕不能把届亲自带到中考,就逃避了体检。可终究,我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。地震那年,在解放军医疗队的帐篷里,我动过阑尾手术。当医生强调我必须手术治疗的时候,我对手术的余悸似乎跨越了二十多年,从遥远的十一岁一下子附到三十五岁的身上。

回学校的路上,王姐问明我家里的情况,一再宽慰我:“到医院,你这病就不用担心了。听医生的话尽快治疗吧。过三十五岁了,对身体可不能这么大意了!老家公公婆婆忙收秋?孩子没人带的话,就交给我带。别让你老公出差了,陪你治病要紧。别担心学生,回去请个假,学校会安排好的。”

一路上,王姐不只照顾我的情绪,还把住院要备的物品都跟我一一讲清楚了。王姐细致入微的宽慰奏效,等回到学校,我对做手术也不那么排斥了。临去找校长请假,我故作轻松,笑嘻嘻问王姐怎么会为我想得这么周全,意想不到的是,王姐的眼眶猛然红了,语带哽咽:“我姐姐患病,没有早治疗——小阎,记得,无论啥时候,多轻的病,它只要是病,就不能拖延——”王姐怕我看到她快要流出的眼泪,转身朝自己的班级走去,半扬起胳膊朝向在她身后发呆的我,无力地挥了两下。

或许因为年轻,我那时不像现在,“谢谢”二字常挂嘴边。对王姐这番近乎“有恩”的照顾,我不记得当天我跟王姐说了“谢谢”没有。但深深的谢意,从那天到今天,一直都在心里。

作者简介:阎立敏,退休教师,唐山市作协会员,有作品在各类报刊发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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